2017年4月27日 星期四

驚聲尖叫的恐懼密碼





恐怖片恐怖嗎?鬼屋和凶宅恐怖嗎?

我不知道。老實說,我這輩子最想看到的東西,就是鬼!不過我其實不相信會真的看到鬼,所以也沒積極去那些鬧鬼的地方探險,因為通常真的會嚇到我的,恐怕是自己。

我並不特別愛看恐怖片,也不太瞭解為何有人愛看恐怖片,如果真的要找刺激,還不如一腳把你老闆或上司辦公室門踹開,進去大力拍他/她桌子說:「來點刺激的吧!」保證會比任何恐怖片的場景更刺激百萬倍……然而,從去年11月8日開始,對半數的美國人和全世界來說,單單川普當選美國最後一任總統這件事,就已經粉恐怖了……

美國賓州匹茲堡大學的恐懼社會學家瑪姬‧克爾(Margee Kerr),可能因為遺傳到某些基因變異吧,她特別愛玩驚險刺激的東西。她根本就是個搞恐懼的癮君子,博士學位就是研究鬼屋,還一直藉研究為名,到處在諸如高空彈跳、高空漫步、凶宅鬼屋、自殺森林等地找樂子,看看其他人的反應,順便完成論文。她只差沒真的去搭「屍速列車」。

她長期在鬼屋做研究,甚至和匹茲堡最受歡迎的鬼屋合作開發更刺激的玩法;除了她工作熟悉的鬼屋,她到過惡名昭彰的廢棄監獄過夜,被銬上手銬在漆黑的坑道裡爬行,那裡據說鬧過鬼,所以她還和一個團隊再去了一次,正經地帶了相機、溫度計、電磁場計和網球去捉鬼;為了體驗真正陰森感情,她不惜冒死到日本富士山山腳下的自殺森林探險,面對死亡思考人生的意義。

玩歸玩,至少她把經驗寫成了一本關於恐懼的科學和歷史的書,在《恐懼密碼:為什麼我們總是怕黑、怕鬼、怕獨處?》(Scream: Chilling Adventures in the Science of Fear)中,她要深入探索恐懼的生物學和科學定義,給予各種可怕的經驗,科學和社會學上的解釋。

在生理上,我們的恐懼源自腦中杏仁核的反應,這是演化上讓我們保住小命的絕招,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,早就被獅子老虎毒蛇猛獸當成晚餐了。表現出來的結果,是我們對各種即時的、持續的、潛在的危脅和損失有了情緒上和生理上的各種反應。

理論上,恐懼不該是愉快的經驗,也只有人類這個奇異的物種,會把恐懼當作娛樂吧。在許多遊樂園,雲霄飛車可能要排上一兩小時的隊才能搭到,有些冒險遊戲也不便宜,我們為何要花金錢和時間買罪受?克爾到多倫多一百一十六層樓的加拿大國家電視塔高空邊緣漫步,嚇到連有沒有尿褲子都搞不清楚,因為當恐懼火力全開,其他的感官都失去了正常作用。

雖然恐懼反應因人而異,克爾告訴我們,與其他人一起參與,會讓恐懼的效果加乘。與他人一起乘坐雲霄飛車、觀看恐怖電影時,更會被其他人的嘶吼、尖叫與淚水,被推上恐怖的高峰!當人們面對恐懼,不同文化也有相異的行為,她在日本鬼屋看到日本人的反應,就和老美很不一樣,是標準團體主義社會的產物。個人主義社會的老美,被鬼嚇時是透過落跑和揮舞手臂來保護自己,可是日本人卻是聚集圍成半圓或蹲下緩慢移動。

《恐懼密碼》大部分內容看起來都是玩樂或無害的探險,似乎專談恐懼的正向意義,可是她在當窮博士生時,住過高犯罪率地區,活在暴力攻擊的陰影下,甚至有創傷反應。大概五至八成的老美經歷過創傷事件,不過大概只有8%會產生心理狀態產生失調後遺症的創傷後心理壓力緊張症候群(Post traumatic stressdisorder,PTSD)。

長期生活在恐懼下,例如治安堪慮的社區、家暴和戰地,會造成長久的影響,會降低免疫力,造成心臟病、體重增加、睡眠障礙、糖尿病、疲勞、易怒、健忘、抑鬱症等等。其實不久之前,一件突入其來的、有驚無險的意外(內容忘了),都讓我兩三天心有餘悸。

我們人是最會自己嚇自己的動物,我就有個見鬼的經驗。以前大學時偶爾在實驗室過夜,系館本來就有些鬼故事,因為附近原本是亂葬岡,但我前頭也說過了,我最想看到的東西是鬼。直到有一晚,凌晨三四點在實驗室,化學通風櫃突然自動打開,我關了幾次還不斷打開,我總於相信世上有鬼,嚇到屁滾尿流衝回宿舍。

過了一陣才跟實驗室學姐提起,她卻笑翻了,原來我們那棟樓的化學通風櫃是各層樓都連在一起,樓上樓下一開就全部一起開。後來,樓下學長偷偷跟我說系館有鬼,因為有次他凌晨做實驗開化學通風櫃,但一直被無故關掉。好吧,我們原來都是「鬼」。要不是我去問人,我還真以為見鬼了,但那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世上有鬼。

《恐懼密碼》是本很有趣的書。我想,這輩子是真的很難看到真的鬼怪,不過最令我恐懼的並不是鬼怪,我可能有輕微的懼高症,但是最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,其實是深海的照片或影片,千萬不要拿來嚇我……




本文原刊登於閱讀‧最前線【GENE思書軒】,並同步刊登於泛科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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